中国教育

走在支教的路上

　　2004年8月，我们一行五人整装出发，到离原单位20余里的金竹小学支教。那里山大谷深，气候寒冷，……

　　有人说：支教没有上好的快乐，细雨中的孤独在声东击西的游戏里执著地把你的雄心折磨得一干二净。

　　有人说：支教没有致命的伤痛，大山的骨髓里流淌出灼人的灵魂顷刻间为你谱写一曲至真亦美的凯歌——题记

一  没有皮鞋的行者

　　有一次，在初一（1）班上课时，无意间观察了同学的鞋子，我惊奇地发现，全班54人竟没一双皮鞋，大部分是自做的“白边鞋”多数同学没穿袜子，或白或黑的肌肤直露在外面。我很纳闷，毕竟是21世纪了，一双皮鞋，一双袜子并非稀罕之物。

　　从某种程度上说，孩子们有些不幸，在同龄的城里孩子眼里，别说是一双鞋子，就是比这贵十倍的东西也算不了什么。我脑海里又闪现出城里孩子随手丢扔的零食，山里孩子狼吞虎咽的土豆；城里小朋友随风翻动的连衣裙，山里孩子不合体的大衣服；……

　　连绵细雨之时，城里孩子躲在温暖的家里看电视，山里孩子却不能，因为家里没电视；因为松林里有菌子，菌子可以卖钱，钱可以让他们走进梦想的课堂。天刚微明，孩子们就带着希望出发，翻过几座山，爬过几道坎之后，小山村飘满了菌子的清香。菌子拿回家很少会成为自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大多是拿到镇上换钱。质朴的妇女，稚嫩的小孩提着竹箩行走在大街小巷，叫卖声和菌子的浓香洒满他乡的里里外外。山里人用辛劳把自己的收获展现给别人，用脚步为自己的梦想添砖加瓦。

二  这里是我们的天堂

　　站在鲁底小学土铺的操场上，我领略了它的神韵，虽身居河谷，但雄居左右的石山，大有将军提文携武之风范。我注意到，学校所有的大型建筑就是一栋两层的教学楼和低矮的厕所。球场也很是别致，土夹石的地面凹凸不平，石头尖点缀于黄土间，这与其说是球场还不如说是一块黄土地。中午时，球场上人多起来，顺着呐喊声望去，原来是五名女侠挑战五名男士，舞动的身影和黄土青草配合得和谐无暇，他们似草地上翻飞的蝴蝶，举手投足间就演绎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场上没有裁判，但犯规之类的事情，同学们处理得很愉快。操场上满是尽力的奔跑和不绝的笑声，也许，同学们早把篮球规则刻在心里，他们是在用快乐来打球，用心来遵守规则，而不是靠别人的提醒。原来，用平常心心做事是如此美好！

　　球赛结束，李校长端来一锅黄灿灿的中午饭——土豆，呃！真香。一锅快乐大家抹着嘴就品尝了，大有“言已尽而意未穷”的味道。孩子们应该是幸福的，早晨在恩师呵护下山雀般飞向山谷，在朝霞中注视着希望冉冉升起。傍晚在夕阳召唤下回到家中品尝妈妈准备好的饭菜，我想，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

三 守护大山的雄鹰

　　22年在人的一生中不算短也不算长。一个正常人每年拥有不同的工作，那是人生的快乐；一个残疾人22年重复一件事，那也许就是人生中美丽的痛苦。

　　王德书，鲁底小学一位普通而自强的男人，和蔼的脸上布着淡淡的忧伤。1981年对王德书来是说段没有阳光的日子，他突感左脚不适，经检查，他患了恶性骨肉瘤，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没法医治，医生建议切肢，否则生命有危险。这对青春年少正读高中的王德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没有左脚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但事实没人能改变，1981难5月17日王德书的左脚高位切肢，从此，注定他将与拐杖度过剩下的岁月。

　　切肢的王德书闷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别人说三道四。但他是一个极富同情心的人，看着村里孩子闲在家没学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决定用自己的行动改变孩子的未来。于是他在家里办起私学，第一年只有18个学生。第二年，在同学们的要求下，他增开了二年级，三年级，三个年级共50余人，所有的班级全在一个教室上课，一个人上三个年级的课程很忙，先讲完一个年级的课，布置好作业，然后再给其他年级讲课。那时，同学们交学费的钱都没有，每生收10斤包谷当学费。

　　后来王老师转为民办，也没有正规的教室，只得在村中古庙上课，那时3个人带6个班级，每人包2个班，所有课程全由一个老师包干，每天6节课，还要改成堆的作业，这对王老师来说是一项不轻的工作。破庙不经风雨，不能再用，1995年在上级有关部门的关怀下，建起了教学楼，王德书随校到鲁底小学继续民办教师的生涯，虽然每月不足500元的收入，但王老师为孩子、为了大山那份雄心没有丝毫改变。

　　腿脚不便的王老师没法做重活，所有的重担全落到妻子身上，王老师很过意不去，力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扳包谷、煮饭、喂猪，……，能做的他一点不含糊。家离学校有6里山路，天晴时王老师勉强能应付，要是遇上雨天就麻烦了。为了不影响同学们的学习，王老师每天天不亮就出发，尽量提前赶到学校。

　　于是，在大山的深处，又多了一幅精致得让人流泪的淡墨绝笔，一个40左右的男人，空着裤管，手拄拐杖蹒跚在崎岖的山路上，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影是大山灵魂中精彩的华章。他就像一只守护大山的雄鹰，空空的左脚，铁丝、木条制就的拐杖就是他翔空的翅膀。

　　愿这只寂寞而不孤独的雄鹰永远在大山上空翱翔！

　　走在支教的路上，风景一路看过，悲的是大山的落后、贫瘠！喜的是大山的执著、顽强！——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