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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职业教育
——感受职业教育的发展
我家祖孙三代,与职业教育渊源流长!
父亲的职业从艺生涯:
“三层礼”学费/七、八年学制/“弯树直木匠”/“手艺养活一家人”/“木匠手艺能救人”
父亲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他自己说是一门手艺养活了他和他的一大家人。父亲是个农村木匠,谈起他的手艺,从拜师学艺到从业置家,养家户口到家族兴旺,他一坐下扳着手指头,硬是不抽一根烟,也能陪你侃上一整天。——父亲平时可是一天一盒烟的烟瘾。
父亲是跟我表舅爷学的木匠手艺。他10岁那年,正赶上全国闹饥荒,我们老庄老家湾几乎全村都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渡日月。奶奶一手拽着父亲,一手提着“三层礼”――当时我们老家时兴的新媳妇上门或是学艺拜师才必备的礼节:一块槽头肉、三斤粉条、两条对子鱼,这个在那年月的贵重程度可想而知――步行十八里来到了方圆几十里也难觅一个的木匠师傅薛家庄我表舅爷大虎家。奶奶摁着父亲的头让父亲给表舅爷叩了三个响头就算完成了拜师学艺的入门礼仪。按现在时兴的话说就在那年五月十八(这一天父亲永远是经生难忘的日子)开始,父亲的职业生涯开始了。
现在掐指算起来,父亲入门的三层礼也赶得上现在一年几万甚至几年的学费了。但当时颇有心计会当家立业颇有远见的祖母硬是拚(颇)着一家人的生命口粮不顾,义无反顾地(锵巴巴地)送父亲走上了他的木工道路。幸好那年我们庄上收成还过得去,此举并没造成奶奶儿女夭折。除了昂贵的三层礼,父亲的学艺期限(现在应该叫“学制”吧)也是今非昔比。奶奶回去后,表舅爷送给父亲一套浆洗过的穿起来略显大一点的家制粗棉布衣裳,交给他以后用了大半辈子的斧头、锯子、刨子、凿子、墨斗、三角木尺等六件行头,父亲就开始了他的从艺生涯。“光是斧头就练了三年啦!”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幸好当时不再另外交学费,师傅管吃管住,徒弟免费当打工学徒。说起“弯树直木匠”,现代人听起来不知道所言何物。但不管你拿一根多弯多曲的木头,父亲三凿子两斧头便送给你一根平直的椽子时,你便会叹道:父亲的三年斧头工夫真是没有白学了。三年斧头两年凿子又拉了三年锯子后,父亲接近十八岁时也能背着表舅爷送给他的那套行头四方从艺了。除好说的“弯树直木匠”外,父亲常说的第二句话是“手艺养活一家人”。父亲花七、八年的功夫学会了表舅爷的全套把式,按农村的话说“掏钱学艺,学艺赚钱”。那年头“三层礼”的昂贵学费及七、八年的青春换来的手艺尽管不能赚一分钱,但养活一家老小还是绰绰有余了。父亲背着斧头走四方的年头是木匠少活路多的年头。家家嫁女娶媳妇,老人入土打棺木,生产队梨、耙等农具……处处离不开木匠师傅,但那时候三乡九村木匠师傅几乎是凤毛麟角的,全刘升相当于现在的一个镇木匠师傅也没有超过三个。南庄儿掌钎儿的、薛家庄的大虎,加上父亲,一共就这三个木匠在改革开放前的刘升维持了十几一、二十年。所以那时木匠活是轻松不累、工分高,做活管饭还得提前排队请。所以父亲一个人背着斧头能挣几个人的工分还能靠外带别人请木匠送的礼来养活祖母及我们一家老小在生活艰难的岁月里饱着肚子过好日月了。“说实话,‘木匠手艺’还差不多救了我的命呢!”这是父亲侃起他的从艺生涯津津乐道的第三句话。父亲刚满师从艺的第三个年头,同庄上的几个童年好友约着一起偷邻近吴山镇分水岭山上的棣树当柴卖好解决一家人的柴米油盐钱。谁知出师不利,担着柴捆往回赶的时候碰到了当地的“护林棒子队”。“棒子队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将父亲同行哥儿弟儿几个五花大绑着送到镇上官员家里关了起来。那年头偷盗集体财产最低也是坐牢的罪。奶奶和其它几家大人近半个月捶胸顿足,一筹莫展时又是父亲的手艺救了他们哥弟儿几个。原来关押父亲的那家官员正赶上冬季嫁女请了一帮木匠在家打箱柜嫁妆。父亲等几个关押着的“盗树贼”无异成了他们东家赶工时的免费劳动力。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父亲提斧上阵独自打的两口外面用凿子雕着“勤俭持家,劳动光荣”几个字的箱笼让那家官员和所请木匠师傅们叹为观止,自愧不如,个个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我们当地人什么时候都佩服有才艺的人。这样,那位官员的千金一笑马上有酒有菜地款待了父亲哥弟儿几个后,“棒子队”便喜笑颜开地护送他们回家了。免除了牢狱之灾不说,父亲当时同伴中还有一个人硬是后来做了吴山官员的(小女)的乘龙快婿。
我们这一代:
凭中考分数录取/教学设备设施简陋/学业全面发展/重专业知识也重能力培养/毕业国家分配端铁饭碗
我是沐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长起来的!现在说不上桃李满天下,也有弟子四五千了。每逢教师节沉浸在弟子们名信片和手机短信营造的祥和气氛中时,我就不由得想了自己从事职业教育的风风雨雨。
1979年包产到户头一年,父亲有三大喜事:一是生产队分牛拈了头老黄尖(值个棒劳力用的公牛);二是老庄上低矮的土房换成三间机制瓦房搬上了后山;三是家中长子考上了中专!
我们姊妹6个,就我上有大姐下有妹妹,还有三个弟弟。重男轻女的父亲一辈子引以自豪的就是他的长子儿我。本来那年中考全枣阳县上500分的只有十几人,我们镇上姜兴林老师从初一一直跟班带到初三的第一届毕业生就一下子上了两个,我首当其冲,跻身全枣阳前8强之列。按时下老师和同学们的说法,我应该上重点高中枣一中然后考个一类本科重点大学的,我上中专实在是太可惜了。可当时就是那么个情况,按政策我有学上就算是感天谢地烧高香了。否则要是早三年,靠推荐选拔上学,没有中考高考制度,我想上学是门也没有的,只有回家种田“上农业大学”的份。我家是下中农成分,我妈娘家又是地主成分(我小时候在姥姥姥爷家长大,姥姥、姥爷家成分高,但一家人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倒也没受到邻里歧视和排挤。)所以在当时能不讲成分上学已经算我三生有幸了。所以我认为条条大路通北京,人生总有春夏秋冬,我从没有埋怨过父亲的目光短浅,也没有抱怨过枣阳的急功近利。当时的中考政策,枣阳是应届初中生高分先录中专,保证多挣几个国家商品粮指标,复读生一律不准上中专的(邻近开通的随州市是应届毕业生先录取高分上高中考大学的)。我考分高,干了大半辈子手艺活的父亲本意是想让我上卫校当医生,学放射(透视)毕业分配到武汉一家高校附属医院当放射师的。我初中毕业时十五岁却只有一米四八的小个头和三十公斤的小块头,带有那年月小时候家中姊妹多、成长严重营养不足的印记,生理和心理都还没成熟,只有随父愿听天由命了。我的中考志愿全是由父亲和班主任做的主。谁知阴差阳错,我不但生理心理成长当时欠缺,而且辨色能力也不行,眼睛色弱被卫校招生拒之门外。情急之下靠手艺活吃饭的父亲还颇有门路,赶紧到招生办让我和一位报考师范的同学对调了招生志愿。上卫校那年头一般人也求之不得,我考分高枣阳师范也乐意录取。两全其美!怀有“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老观念的父亲想到农村孩子能跳出农门端个铁饭碗也就没有太多的遗憾和无奈,也算满意地送我上学了。
我的职业教育生涯开始了。
我上枣阳师范三年一共交了20元学杂费。那是典型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统招统分一考定终身的中专学校。学校每月发九块四角钱菜票和二十九斤饭票。我饭量小,在食堂每顿二两稀的三两干的几分或几角钱菜后饭票结余还能每月尝一杯学校门外啤酒厂送的五角钱一杯的生啤。当时学校办公室一台老北京牌黑白电视机到周六周日学校团委就组织学生在操场上一起观看当时流行的港台电视连续剧《霍元甲》,所以“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这睡狮渐已醒”的歌声经常飘荡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记得当时只有借用校舍的电大教室里有一台十七寸日立牌颜色不正的彩色电视机,只在大型节日时学校才借用着让学生们饱一下眼福的。
我们当时在校开设的除文化理论及专业技能课外,还开有心理学、教育学等。每周四或者节假日都要组织文艺会演、体育比赛等活动的。学生毕业全部由主管部门统一分配到指定的学校从教。当时学制三年,既重文化理论专业课教学,也注重学生德、智、体、美、劳五业并举,全面发展;尤其注重学生能力培养。记得每个教室都配有一台脚踏风琴,就连我这样被陈发明老师戏称为“木掮把儿打兔子――不是个腔(枪)”的五音不全的人也能喜气洋洋地哼上一首《彩云追月》,还能对着简谱在脚踏风琴上弹一曲《军港之夜》。我们那几年的毕业生毕业时,90%的都要分到教育部门从事学校教育从事教育教学,但上班一年后都因工作需要被组织抽调到政府部门从事行政工作。现在几乎90%的都在政府部门,不少当了镇长、书记及局长、副局长等,高点的甚至于当了襄樊市的妇联主任。现在留在教育上的基本上也都是校长、副校长了。这与当时计划经济体制下实实在在的“精英教育”体制是密不可分的。我毕业后分回老家按规定作为中等师范学校毕业生在刘升区小学任教一年后到刘升区中学任教十几年。一直到上世纪末因两地分居调入枣阳市区劳动部门一所技工职业技术学校任教至今。这时的职业中专已经开始走向自收自支的市场化运作模式。学校面向全社会招生,不论分数高低,交4200元钱就可以转商品粮。毕业生也已经开始双向选择,自主就业了。
侄子们这一代:
职业中专挤着抢生源/学费国家补贴,教学设备设施动辙几百万元/学生毕业自主择业、双向选择
去年我侄子刘升中学初中毕业,由于我弟弟和弟媳长年在外打工,侄子跟着他爷爷奶奶生活,毕业时成绩不太理想,考了318分,上重点高中得额外掏一、两万元,上民营高中也得大几千块。加上他父母打工的血汗钱刚在城里买了新房,差不多是没了上学要额外花的钱。于是侄子义无反顾地到我们劳动局技工学校选择了他中意的电工电子专业深造。谈起学业和未来,侄子和他爷爷一样是滔滔不绝,有他个人的一大堆理由。他说,现在少数成绩特别好的学生上重点高中考名牌大学走“精英教育”之路未尝不可,但中考成绩适中的一大堆人跻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结果把“精英教育”挤成了“大众教育”。谁都能看到,近几年大学毕业生的就业形势日益严峻,名牌大学毕业生操刀卖肉、回家种地、站柜台、当蓝领者比比皆是。侄子初中毕业时各类职业学校入学通知书收了一大摞,甚至于武汉、十堰的几所高等院校也发了录取通知书。整个暑假,襄樊、枣阳还有邻近随州十几所中等职业学校的招生车辆踏破了门槛儿。这些学校为挣生源免费接学生和家长到学校参观考察并招待乡村学生及家长一顿免费的午餐。他们为挣生源形成了“打击贬低别的学校、夸赞渲染自己学校、大口许诺就业服务”等三大招生怪圈。弄的刚毕业的学生茫然不知所措,甚至于连家长也糊里糊涂地不知上哪所学校好了。侄子第一次到我们劳动局技工学校参观时,一进校门老师们就把他领进了学校投资八十多万元设备兴建的电工电子实习室:电视机原理演示仪、电话机维修、电冰箱、变频仪实验实习设施一应俱全;室内照明电路及其它机电设备原理模拟器材应有尽有。随后又进入的计算机多媒体组装维护及操作实习室更是让侄子大开眼界。老师们说这几年更新换代光这个微机室就投入了几百万元。行!没问题,就在大爹所在的这所技工学校上了!嗨,这小子还蛮有眼光蛮有心计的。他说,承建奥运会弱电安装建设几个亿工程的谭双健精通的就是这个专业,谭师傅本人也是家庭贫困中途缀学后自学成才的。“争取两年毕业后我也能学到谭双健般的十八般技能。我在校期间还要同时套读函授大专,毕业后再到部队去搞几年,到时候像我们枣阳老乡聂海胜一样,做一个响当当的电子工程师应该说没问题!”他几乎是乐不可支地和我聊着他的前途和未来。哦!后生可畏(威)!!!这小子上个技校还蛮有志气蛮有出息的!
朱熹说: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我们国家职业教育的发展,与共和国60年发展一路走来,和改革开放的马车并驾齐驱。中国的职业教育的源头活水一定会沐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绵延流长!职业教育的发展始终会为共和国的腾飞添砖加瓦!职业教育必将会给祖国工业发展插上理想的翅膀!
建国60年改革开放30年来,我家祖孙三代历经了计划经济体制到市场经济体制下职业及职业教育生涯的风风雨雨:从父亲的“三层礼”学费/七、八年学制/“弯树直木匠”的手艺/木匠手艺养活一家人等等到我们沐着改革开放恢复中考高考制度的少一分不录(没学上只有回乡务农)/上中专转商品粮/三年学制全面发展毕业分配到指定的地方捧个铁饭碗等等再到侄子们这一代是职业中专挤着抢生源/学费国家补贴/教学设备设施动辙几百万元/学生毕业自主择业双向选择。这一切都让我时常想起著名理学家朱熹的一句至理名言: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我常想:我们国家职业教育的发展,与共和国60年发展一路走来,和改革开放的马车并驾齐驱。展望未来,我在想,中国的职业教育的源头活水一定会沐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绵延流长!职业教育的发展始终会为共和国的腾飞添砖加瓦!职业教育必将会给祖国工业发展插上理想的翅膀!
[ 来稿时间:2009年9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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