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

平民学校——为象牙塔外的自主学习者提供更多机会

曲元周

　　刚才大家介绍的这几个项目，相对比较成熟，我们平民学校是一个比较草根的项目，小而有趣的项目，我们来看一下。（PPT）

　　首先说到一个我们常常会遇到的让我郁闷的问题：你们会开什么课？没有什么课。校址在哪儿？没有。发什么文凭？没有。然后人家就会说，那你这算什么学校啊。

　　我们先讨论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平民学校：它是一群有梦想的年轻打工者组成的互助学习共同体，一个以学会友的开放平台。也就是说它的核心是一个相互支持的社会关系网络。

　　这个讲话我提前了一点，为什么呢？我要给大家讲，因为我们一个学员，大兵，他待会儿有事要提前离场，他现在就坐在我们后面。

　　大兵：我现在在平民学校里面学习，学习英语，在那个里面我认识了很多国外的朋友，学习英语很快，现在在一个商务英语的一个公司里面做兼职。反正特别感谢平民学校给我带来的机会，给我一个学习的平台，好谢谢大家。

　　曲元周：(PPT放映：邵晓兵，一个23岁的年轻人，出生在四川农村。因家庭经济条件不好，他16岁初中毕业后便外出打工。七年的辛勤工作，终于帮家里还清了债务。可是，他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读书梦。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旁人看来疯狂的决定：只身一人跑到北京，寻找一个可以读书的地方。）

　　我之所以选择用这个例子来讲，因为平民学校并不是靠明确的规划来运转的，我只能通过一个人的故事来介绍，而大兵就是我们这个学校一个典型的例子。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大兵的平民学校之旅：

　　首先他是通过QQ认识王志鹏，另一个平民学校成员，从他那里了解到我们；

　　刚来的时候他没有地方住，找到了几个平民学校的保安，先在保安那儿住，然后再住在我们的集体宿舍里面，后来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开始自己租房子，就这样一步步地完成了到城市落脚的过渡；

　　听课：一种情况是我们直接介绍他到高校听讲座，另一种情况是我们自己来组织，例如我们有一个王远明的学员认识一个祁连山的老师，请他来讲课，大家都可以去听；

　　然后社团，大学有很多现成的社团，并没有说非大学生不可，你可以去参加；

　　另外，我们自己也有自己的实践活动，比如说我们曾经做过非常有趣的活动，就是静园英语角，就是邵晓兵发起并组织的，跟一些外国留学生一起在沟通实战中学习口语；

　　对这些打工者来说，他们生存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生存问题的话，学习都是根本谈不上的。邵晓兵通过王远明了解到了万圣书店，现在他在那里工作，既可以工作又可以看书。

　　另外，通过若邻网，他认识了上海的一位名叫陈思多的朋友，陈思多为他提供了一份远程办公助理的工作，通过这份工作他可以解决一些生活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实战中学习如何使用互联网，并熟悉企业运作的方式。

　　我讲刚才都是一些具体的小故事，那么我们是通过怎样的模式，使一个个故事发生的呢？刚才我们看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偶然的，没有一个你是可以去规划的，但是有一些我们是可以去规划的，比如，我们首先聚集一个学习共同体的内核，然后有无数偶然事件，从统计上看会变成必然，而正是这一力量推动着共同体中每个成员的成长。

　　我用这么一个三角形来说明你的主题形式，(ppt: 一个三角形，三个顶点分别是成本/效果/确定性）一方面来说，如果我们把什么东西都搞的很确定，如果要效果好，我们就需要控制人，这样就会有成本；你要是想控制成本的话，效果就好不了。我们如果既要低成本，高效果，怎么办？惟一的我们不去控制人，我们只提供支持，你愿意做就做，包括大兵，也包括我们的志愿者，都是这样的。

　　有一些事情我们是不试图去规划的，比如说听课，然后教室我们不用自己去盖楼，老师我们鼓励自己去拜师，拜师本身就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图书那么你可以去图书馆，或者是书店，社团你可以去参加大学的社团。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引导的，我们做一些聚会，就像我们今天的这种聚会，一般来说，我们做聚会很容易，大家打工者可能聚会就比较难。这样的话，我们就会鼓励，不断的做一些小聚会，有一些聚餐，春游，或者大家一起，我们请哪个老师来做做讲座，通过这种聚会，可以建立大家的相互的信任关系。还可以在这个里面，发现有潜力的自主学习者，我称为“猎头”。再就是创新孵化。这些人中谁有新的想法并且愿意自己去实现，我们可以给予各方面的支持。再就是说有团队的建设，对于只有想法的人来说，他可能没有能力组织一个社区，我们可能会动员学员们为他提供一些支持，并通过个体的辅导，组织例会等多种方式去帮助他建设自己的团队。还有最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很多刚刚落脚的，头一两个月打工者他的生存来源的问题，那么我们会提出一些小的借款，帮他渡过难关。

　　那我们希望实现什么？对于公益组织来说，最关键的一点是说，我们要改变人们的观念，下面是马克思的一句话，“We erect our structures in our imaginations before we erect them in reality.”不平等，不平等的存在，首先是它在我们观念当中的存在，正是因为这些观念，使得我们不相信一个更好的世界是可能的。我们如果要改变，首先就是要打破人们的这个观念，哪些观念？

　　一个是平民，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并不是天然存在的，而是说制造出来的。第二个关于学校，如果现代学校的组织形式本身就是一个制造社会不公的机器，那么我们无论把多少孩子送进学校，那么不公平都依然存在。学校里面现在都强调书本考试文凭，正是这一套套的工具也好，形式也好，造成了现在的教育的不公平，我们希望使人们意识到，学校最内核的东西是一群有梦想、有行动力的人，以及支持性的关系网络，而非这些昂贵的硬件。第三个观念是是，教育是政府的事情，教育是每个平民都可以尝试的，当你对教育不满意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去做一些事情，而不仅仅是站在一边批判。

　　我们希望做创新实验室，我们规模很小，不怕失败，谁有想法都可以过来试；我们希望可以做一个教育变革的奇点，虽然规模很小，但是我们可以自我维持，很小的规模，因为我们是采取的是P2P的方式，就是点对点，或者说同伴对同伴的方案——当进入这个里面的人越多，他们可获得的资源也就会越多，因此这个点是可生长的。

　　那么我最后要说的，就是平民学校的未来——开放教育。群智基金会的毛向辉有这么一个观点，Social Brain，每个人都应该是这个社会脑里面的一个细胞，一个神经元，我们相互平等，相互联通，彼此共享，共同合作，来实现这个大脑的功能。这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ppt: The pipe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e content within the pipe.-George Siemens. Connectivism: A Learning Theory for a Digital Age, 2004）"管道比管道中的内容更重要”。什么意思？学习，我们平时讲的学习，老师总说，学习某一个固定的知识，但知识是在不断变的，而学习是两个不同主体之间建立相互关联的网络管道，知识是一个流，可以在这个管道中流，建立这个管道才是学习，而不仅仅是吸收固化的知识，这也就是我最后希望强调的一点：如果我们想实现这个社会脑的目标的话，我们必须关注，有相当一部分群体是没有机会连接到这个社会脑之上的，而平民学校正是一个将这些边缘学习者接入社会脑的入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