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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学生都犯上
“五四”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当年的“五四”人物,虽然最终的结局不同,但作为个人,他们的人生都是充实的。“五四”不是一个普通的历史事件,对那一代人来说,她是一个精神事件,因为从此以后,他们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过去的知识分子多数是有“五四”情结的,因为这个运动影响他们太深了。闻一多就曾说过:“《中国之命运》(蒋介石著)一书的出版,在我个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我简直被那里面的‘义和团’精神吓一跳,我们的英明的领袖原来是这样想法的吗?‘五四’给我的影响太深,《中国之命运》公开的向‘五四’宣战,我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
那时傅斯年还在北大读书,他们想办一个刊物,就去和当时的文科学长陈独秀说,陈独秀很爽快地答应了,并说:“只要你们有办的决心,和长久支持的志愿,经济方面,可以由学校负担。”《新潮》就这样办起来了。在《新潮》第一卷第一号上,傅斯年就写文章批评了当时北大文科的教授马叙伦。
当时北京大学出版部刚出版了马叙伦的《庄子札记》,傅斯年在他的文章一开始就说:“泛览一周,始觉失望。”然后一一辩驳,毫不留情,在文章的最后说:“先生书中有自居创获之见者,实则攘自他人而不言所自来者。”并指出马叙伦抄袭了胡适的观点。
傅斯年说:“胡先生此讲义印于去冬,马先生《庄子札记》刊于今夏,同教一堂不得云未见。见而不云所自来,似为贤者所不取也。”
紧接这篇文章之后,还是傅斯年,又做了一篇批评文字,这回是批评蒋维乔译的一本书《伦理学讲义》。
傅斯年说蒋维乔译的这本书:“是部无感觉无意义无理性的书。”“我写到这里,忽然觉得错了。他本是自日本陈书里翻译来的,我为何安在他身上!不仍旧是拿‘著作者’待他吗?”
当年《新潮》社出了那么多人物,与那样的时代精神是分不开的。
识大体的教授
读过钱锺书《围城》的人都知道,当时的教授毛病也很多,有些毛病还是知识分子独有的。
钱锺书还有一部中篇小说《猫》,讽刺当时著名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笔墨也很辛辣。而这两部小说中的主要人物,都是以当时的大学教授为原型的,也有研究者指出过其中的人物就是某某。
钱锺书曾在西南联大短期执教,其间不是很愉快。在他的笔下,对大学教授多用了一点讽刺笔墨,是情理中事,也不能说就是丑化知识分子。钱先生只在西南联大待了一个学期就离开了。
刘文典也挖苦过沈从文。据传,有一次躲警报,刘文典见沈从文也跑,就和人说,我跑是怕没人教《庄子》了,学生跑是为了将来,他沈从文跑什么。刘文典是古典文学专家,看不起新文学,才出此言。
然而总体上观察,过去的教授还是识大体的,尽管他们也有许多毛病,但在大事面前一般多不糊涂,大多能避开私利,从大局着眼。
钱穆在《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中曾说过这样一件事:
一天,北大校长蒋梦麟,从昆明到了当时还设在蒙自的西南联大文学院。晚上北大师生聚会欢迎,钱穆也去了。许多教授连续登台发言,说了联大的种种不公平。当时南开校长张伯苓和北大校长蒋梦麟都在重庆,不常来昆明,只有清华校长梅贻琦常住昆明,所派各院院长,各学系主任,皆有所偏。比如文学院院长就长期由清华冯友兰连任,北大教授很不满意,一时群议分校,争主独立。钱穆听了就起立发言:“此乃何时,他日胜利还归,岂不各校仍自独立。今乃在蒙自争独立,不知梦麟校长返重庆将从何发言。”
钱穆说完,蒋梦麟立即起来插话:“今夕钱先生一番话已成定论,可弗在此问题上起争议,当另商他事。”教授们便都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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