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专业,这个曾经和就业岗位紧密挂钩的高校专业,如今走到了改革的岔路口——不仅师范生统揽教师岗位的垄断优势不再,而且师范生找对口工作,都日益艰难。
在不久前的专场招聘会上,沪上多所实验性示范性高中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所名牌高中收到的应聘者简历中,有人是“北大本科+复旦硕士”,有人是清华大学应届硕士毕业生,至于名牌师范类院校的毕业生,更是数不胜数。
“除了教师证是硬指标,我们招聘老师时,已经不太关心他是否是师范出身。”一位高中校长直接亮出了他的招聘底牌。
师范生遭遇 明明是“正规军”,却不敌“杂牌军”
跟刚开始找工作那会儿的“心高气傲”相比,现在的小陈自嘲,已不敢奢望什么。“再也不敢瞧不起那些普通学校了。只要能找到一个不是那么偏远的学校,是不是重点都无所谓。无论在哪儿教,都是教。”
从去年10月到今年3月,英语系师范生小陈的人生规划已经修订了好几次。
刚开始,他给自己的定位是“非名牌高中不去”;可现在,即便是再普通的学校,他都会“饥不择食”,奋力一搏。
“考大学的时候,我以为师范生不愁出路,进了大学,工作基本就定了。没想到在就业市场上,竞争教师岗位的,并不仅仅限于我们这些师范生。”
粗略一算,小陈找工作以来,投递的简历大约近50份,参加的面试、试讲也快20次了,可他至今还没有被一所学校相中。
“求职的‘背运’从我去年第一次参加面试就已经开始了。”去年10月,小陈投出简历没几天,就收到了黄浦区一所普通中学的面试通知。
土生土长在上海,小陈对这所默默无闻的学校没有一丝好感。他总觉得,像他这样的“师范正规军”,市场上很稀有,肯定有很多中学会对他青睐有加。最后,他胸有成竹地去面试,没想到,这所学校连试讲的机会都没给他。
同去面试的“战友”告诉小陈,这所学校光是英语教师这一个岗位,就收到了100多份简历,最后的幸运儿,至多两个。后来听说,这所学校招录的老师,是一名本科在国内读师范,后又去国外拿下教育学硕士的应聘者。“真没想到,这样一所普通中学可以收到这么多简历。更没想到,就是这种档次的学校,我都会遇到这么多有竞争力的对手。”小陈后来发现,只要稍微像样一点的学校,每次招聘都会收到上千封应聘信。
再去招聘市场兜一圈,小陈更受打击。很多市实验性示范性中学在招聘简章中写明,只招研究生。不少区实验性示范性学校虽然没写学历要求,但和研究生一起竞争,本科生如果不是实力超群,基本都没戏。更悲催的是,一些名声在外的市实验性示范性高中,似乎对交大、复旦这类名牌综合性大学的研究生更为看好。“我们才是正规师范生,可现在受追捧的却是没上过一天教育心理学的他们。”
尽管如此,真到了投简历的时候,小陈还是打算碰碰运气。在他投简历的学校里,有一所在上海乃至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市实验性示范性高中。“据说这个学校要开一个新的校区,会招很多新老师吧”。
最终,小陈的简历石沉大海。
去年11月后,小陈一方面在上海一所初中参加学校组织的教学实习,一方面开始“东奔西走”地求职,一个月里,他跑了10多家学校。后来,杨浦区的一所区实验性示范性中学总算给了他试讲的机会。
小陈都不敢回忆那次试讲的经历——因为是第一次,他紧张得要命,讲课还没有结束,小陈就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就四个字,惨不忍睹。”这个曾经很自信的男孩,历经半年找工作时遭受的打击,身上的锐气已被打磨殆尽。“我在学校成绩还不错,觉得找个教师工作应该不难。现在我开始反思,要么是我教得实在太烂。”小陈认为,应聘教师工作成功与否,与上课的效果很有关系。“可是,我天天坐在教室里听课,即使再怎么善于讲课,水平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小陈班上的同学,除了有两位“牛人”进入上海的实验性示范性高中任教外,现在已落实工作的同学基本上都签约了普通学校。一个班里,还有10多名同学和小陈一样,正处于“上下求索”的过程中。
其实,小陈也曾为自己想过退路——“退而求其次”,先找个培训机构当老师,锻炼讲课能力。这招很奏效,很快,有一家小有名气的社会培训机构相中了他。
可是,小陈的父母却不干了。“他们觉得培训机构没有保障,不是体面工作,我怎么说都没用。”
找工作的不顺,不由让小陈翻起老账:“当初我一直喜欢的是化学,将来也想做化学老师。可是填志愿的时候父母非要我填英语专业。”四年的大学生活,让小陈觉得自己和梦想渐行渐远:读了个我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专业,在找工作时也没有优势可言。
现在,小陈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英语专业八级考试的准备上,如果专八通不过,他当英语老师就没戏了。
今年4月份以前,学校还有两场针对师范生的集中招聘会,这也是小陈最后放手一搏的机会。
如果还不能顺利找到工作,留给小陈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毕业时服从国家分配,分到哪所学校就去哪里教书;要么,在辅修的心理学专业上再花点功夫,把二级心理咨询师的证书考出来,将来做一个心理老师。可如果真的踏上第二条道路,小陈难免有些不甘不愿。“耗费这么多年时间学英语,总想专业对口,学以致用。”